Chapter6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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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61
斯棠瞅著那句話最後的感嘆號, 嘴角微不可察地向上揚了揚。這簡簡單單的一個標點符號，已然透露出太多信息——雷硯知道了今天自己拒絕孫奇耀的事，也為自己再次出爾反爾騙了他而無比生氣。
然而斯棠並沒理會最後那個感嘆號給這句話帶來的緊迫和壓迫，退出頁面, 切換賬號後點開了另外一個聊天框。
祁離發了一整天的消息給她, 不過總結下來就是他已經私下說服上頭，只要他能夠證明十八年前那場車禍的肇事者葛慶和錢岱是相識關系, 那就有可能會重新啟動那場車禍的調查權限, 所以等“跳樓案”告一段落, 他會於近期前往雲傖, 讓她提前安排好時間跟他一起。
最近一條消息來自一個多小時前：
【我剛跟你男朋友在一起, 他助理沖進來說了幾句什麽收購舟游物流什麽一票否決權亂七八糟的東西, 然後你男朋友就一陣風似的走了……估計是去找你了吧, 臉色看起來挺難看的。真嚇人。】
斯棠看著最後祁離發過來的那個搞怪的“害怕”表情包無言片刻。
她給他回了消息，也沒再等對方回覆直接又把賬號切換回來。
斯棠無意在這個時候出去直面雷硯的“怒氣”, 拿著手機進了浴室, 坐到浴缸邊沿打開水龍頭，邊等水滿邊給雷硯撥過去一個電話。
話筒裏甚至沒來得及響鈴音就被對方接了起來。
……
耳邊隱隱傳來的水流聲，讓雷硯明白她現在身在何處，也知道自己今天大概率是見不了人了。他在車裏遠遠看著療養院被燈映得亮如白晝的大門, 沈默須臾, 才繃著聲音問道，“怎麽不說話？”
斯棠笑笑, 老實回, “在等你說。”
“……”雷硯靠在車裏閉了閉眼睛, 疲累道，“這跟你當時答應我的不一樣。”
“嗯, ”斯棠在那邊竟然爽快地應了聲，“我很抱歉。”
“我只想知道為什麽，”雷硯聲音壓抑著，“你明知道要想保住舟游，我的提議目前來看是最穩妥的選擇……還是說，你到現在依然不信任我？”
“這跟信不信任你無關，雷硯，我只是必須要這麽做才行。”
雷硯面無表情瞪著遠處刺眼的燈光，幾乎有些咬牙切齒起來，“必須要這麽做？你這樣直白地‘威脅’他們的利益，保不準到時他們狗急跳墻會做出什麽！你有沒有想過這些？！”
斯棠當然想過，甚至於說，她就是為了他們的“狗急跳墻”，才選擇這樣做。可此時對著雷硯，她只能說服他道，“錢岱知道我們從前的關系，那現在我們在他眼裏就是‘分道揚鑣’的狀態，因此我拒絕保留我的一票否決權才是最符合常理的，至於孫奇耀他們……我傾向於他們並不知道這一點，而不管他們知不知道，以他們對我的了解，我也不可能會輕易答應他們。”
“……”
雷硯自然清楚斯棠的顧慮是正確的，他也不是沒考慮過那些，可不管怎麽樣，在孫奇耀看來，他都是成功將舟游物流從盛舟裏“剝離”出來了。
“你放心，我不會讓自己有事的。”
“……你覺得我可能會相信嗎？”
“……”斯棠想著自己在雷硯那足夠岌岌可危的信任，有些啞口無言，“……我剛和錢岱‘商量’過了，從明天開始只要出了療養院，會讓徐進跟在我身邊。他是個有能耐的。”
“徐進？”雷硯緊皺的眉頭沒有絲毫松散的跡象，“……你讓他跟著，他不是——”錢岱的人嗎？
斯棠像是知道他未說完的話是什麽，“我讓他跟在我身邊，他反而會更放心些。”
前面那個“他”是徐進，後面的自然就是錢岱了。
雷硯還沒來得及回話，又聽斯棠接著道，“我相信以柏悅的實力，‘說服’其他兩家退出舟游物流的收購並不是一件多困難的事，屆時孫奇耀他們走投無路柏悅就是他們的唯一選擇，所以這兩天他們一定還會過去找你，你就按照收購流程和他們繼續見面談判就好。”
“按照收購流程繼續見面談判就好？”雷硯聽著她輕飄飄的一句話，倒吸一口氣，覺得自己簡直就是被她架在鐵架子上烤，心口都要炸了似的，忍不住又重覆了一次，“我按照流程和他們繼續談判……我要怎麽談，你教教我？”
如果她執意在談判時啟動自己的一票否決權，那以“孫奇耀們”勢在必得的態度來看，根本難以預料他們會對她做些什麽。
萬一——萬一他們真的在背地裏做了什麽，她把他置於何地？
雷硯突覺一陣難以言喻的心累，他以為那天在車裏她決定對自己坦白那些不為人知的秘密、答應自己的提議都是因為她已然相信自己，甚至於真的想要和自己再續前緣重新走下去……可直到此時才又醍醐灌頂地明白過來，那些都仍然是自己的一廂情願罷了。連帶著這一星期每晚固定的“溫情電話粥”都難免有些可笑起來。
——他懷疑斯棠可能真的沒有心吧，不論他多努力地想要靠近，她總是冷冰冰的，只偶爾才會一時興起似的施舍一點回應給他，而他卻沒出息地對此沾沾自喜，心花怒發。
“嗯？”半天沒聽到回覆，雷硯嗓音有些嘶啞地又問了一遍，“你教教我怎麽談？”
斯棠似是聽出來他聲音前後的變化，喉嚨無意識地上下一動，嘴張了張卻沒說出來話。少頃她拇指扣著小拇指上的戒圈，放輕聲音道：“你放心，我真的不會讓自己有事的。”
“……”雷硯明顯已經疲於應對這種對他來說毫無意義的“承諾”，可他知道自己此刻根本撼動不了她早已下定的決心，只好沈沈應聲道，“好。”
他看著遠處那刺眼的燈光瞇了瞇眼睛，“既然你這樣說，那我就相信你，等孫奇耀再來，我會按照你的意願和他‘照常’談。”
斯棠：“……謝謝。”
雷硯：“……”
他還真不知道該如何回應斯棠的這句“謝謝”，以至只能盯著那療養院大門無聲地扯了扯嘴角。
“沒事早點回去休息吧，開車註意安全，”斯棠頓頓，又補了句：“晚安。”
“……”雷硯心裏憋屈的厲害，想跟她回一句“晚安”可話到喉嚨口卻怎麽也發不出來音，最後只能狼狽地直接把電話掛斷了。
砰！
雷硯再也克制不住情緒，把手機用力丟到副駕駛，座椅將手機高高彈起隨即啪嗒！摔到了車座前的空地上——然而雷硯卻一點要把它撿起來的意願都沒有。
他目不轉睛地盯著遠處那在黑夜裏越發刺目的“君安療養院”五個字，恨不得自己能變成個鳥直接飛進去。良久，才心不甘情不願地啟動車子掉頭往家走。
還有最後一個路口就到家了，又是紅燈，雷硯隨著車流緩緩將車停下，目光第N次瞥向孤零零反趴在副駕駛前的手機，期待著那個沒心肝的女人能再給他打過來一個電話……哪怕是短信也行。
然而真的是安靜了整整一路——至少他始終沒聽到自己想要聽到的鈴聲響。
十分鐘後，雷硯將車子平穩停在禦臨金臺的地下停車場。
下了車他繞到副駕駛面無表情地撿起手機，關門、鎖車，一邊劃開手機看消息一邊按下電梯，但緊接著他擡腳進電梯的步子一頓。
手機屏幕上是十五分鐘前相識的好友給他發過來的微信消息：
【你上次發我的葬禮視頻截圖托我找的那個阿姨我找到了，名字是葛香梅，今年64歲整，戶籍關聯上有個兒子，今年42歲，未婚，以前當兵的，不過十幾年前退役了，現工作不詳，葛香梅現住址是：xx省xx市雲嶺區雲傖鎮葛家村七十二街7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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斯棠瞅著那句話最後的感嘆號, 嘴角微不可察地向上揚了揚。這簡簡單單的一個標點符號，已然透露出太多信息——雷硯知道了今天自己拒絕孫奇耀的事，也為自己再次出爾反爾騙了他而無比生氣。
然而斯棠並沒理會最後那個感嘆號給這句話帶來的緊迫和壓迫，退出頁面, 切換賬號後點開了另外一個聊天框。
祁離發了一整天的消息給她, 不過總結下來就是他已經私下說服上頭，只要他能夠證明十八年前那場車禍的肇事者葛慶和錢岱是相識關系, 那就有可能會重新啟動那場車禍的調查權限, 所以等“跳樓案”告一段落, 他會於近期前往雲傖, 讓她提前安排好時間跟他一起。
最近一條消息來自一個多小時前：
【我剛跟你男朋友在一起, 他助理沖進來說了幾句什麽收購舟游物流什麽一票否決權亂七八糟的東西, 然後你男朋友就一陣風似的走了……估計是去找你了吧, 臉色看起來挺難看的。真嚇人。】
斯棠看著最後祁離發過來的那個搞怪的“害怕”表情包無言片刻。
她給他回了消息，也沒再等對方回覆直接又把賬號切換回來。
斯棠無意在這個時候出去直面雷硯的“怒氣”, 拿著手機進了浴室, 坐到浴缸邊沿打開水龍頭，邊等水滿邊給雷硯撥過去一個電話。
話筒裏甚至沒來得及響鈴音就被對方接了起來。
……
耳邊隱隱傳來的水流聲，讓雷硯明白她現在身在何處，也知道自己今天大概率是見不了人了。他在車裏遠遠看著療養院被燈映得亮如白晝的大門, 沈默須臾, 才繃著聲音問道，“怎麽不說話？”
斯棠笑笑, 老實回, “在等你說。”
“……”雷硯靠在車裏閉了閉眼睛, 疲累道，“這跟你當時答應我的不一樣。”
“嗯, ”斯棠在那邊竟然爽快地應了聲，“我很抱歉。”
“我只想知道為什麽，”雷硯聲音壓抑著，“你明知道要想保住舟游，我的提議目前來看是最穩妥的選擇……還是說，你到現在依然不信任我？”
“這跟信不信任你無關，雷硯，我只是必須要這麽做才行。”
雷硯面無表情瞪著遠處刺眼的燈光，幾乎有些咬牙切齒起來，“必須要這麽做？你這樣直白地‘威脅’他們的利益，保不準到時他們狗急跳墻會做出什麽！你有沒有想過這些？！”
斯棠當然想過，甚至於說，她就是為了他們的“狗急跳墻”，才選擇這樣做。可此時對著雷硯，她只能說服他道，“錢岱知道我們從前的關系，那現在我們在他眼裏就是‘分道揚鑣’的狀態，因此我拒絕保留我的一票否決權才是最符合常理的，至於孫奇耀他們……我傾向於他們並不知道這一點，而不管他們知不知道，以他們對我的了解，我也不可能會輕易答應他們。”
“……”
雷硯自然清楚斯棠的顧慮是正確的，他也不是沒考慮過那些，可不管怎麽樣，在孫奇耀看來，他都是成功將舟游物流從盛舟裏“剝離”出來了。
“你放心，我不會讓自己有事的。”
“……你覺得我可能會相信嗎？”
“……”斯棠想著自己在雷硯那足夠岌岌可危的信任，有些啞口無言，“……我剛和錢岱‘商量’過了，從明天開始只要出了療養院，會讓徐進跟在我身邊。他是個有能耐的。”
“徐進？”雷硯緊皺的眉頭沒有絲毫松散的跡象，“……你讓他跟著，他不是——”錢岱的人嗎？
斯棠像是知道他未說完的話是什麽，“我讓他跟在我身邊，他反而會更放心些。”
前面那個“他”是徐進，後面的自然就是錢岱了。
雷硯還沒來得及回話，又聽斯棠接著道，“我相信以柏悅的實力，‘說服’其他兩家退出舟游物流的收購並不是一件多困難的事，屆時孫奇耀他們走投無路柏悅就是他們的唯一選擇，所以這兩天他們一定還會過去找你，你就按照收購流程和他們繼續見面談判就好。”
“按照收購流程繼續見面談判就好？”雷硯聽著她輕飄飄的一句話，倒吸一口氣，覺得自己簡直就是被她架在鐵架子上烤，心口都要炸了似的，忍不住又重覆了一次，“我按照流程和他們繼續談判……我要怎麽談，你教教我？”
如果她執意在談判時啟動自己的一票否決權，那以“孫奇耀們”勢在必得的態度來看，根本難以預料他們會對她做些什麽。
萬一——萬一他們真的在背地裏做了什麽，她把他置於何地？
雷硯突覺一陣難以言喻的心累，他以為那天在車裏她決定對自己坦白那些不為人知的秘密、答應自己的提議都是因為她已然相信自己，甚至於真的想要和自己再續前緣重新走下去……可直到此時才又醍醐灌頂地明白過來，那些都仍然是自己的一廂情願罷了。連帶著這一星期每晚固定的“溫情電話粥”都難免有些可笑起來。
——他懷疑斯棠可能真的沒有心吧，不論他多努力地想要靠近，她總是冷冰冰的，只偶爾才會一時興起似的施舍一點回應給他，而他卻沒出息地對此沾沾自喜，心花怒發。
“嗯？”半天沒聽到回覆，雷硯嗓音有些嘶啞地又問了一遍，“你教教我怎麽談？”
斯棠似是聽出來他聲音前後的變化，喉嚨無意識地上下一動，嘴張了張卻沒說出來話。少頃她拇指扣著小拇指上的戒圈，放輕聲音道：“你放心，我真的不會讓自己有事的。”
“……”雷硯明顯已經疲於應對這種對他來說毫無意義的“承諾”，可他知道自己此刻根本撼動不了她早已下定的決心，只好沈沈應聲道，“好。”
他看著遠處那刺眼的燈光瞇了瞇眼睛，“既然你這樣說，那我就相信你，等孫奇耀再來，我會按照你的意願和他‘照常’談。”
斯棠：“……謝謝。”
雷硯：“……”
他還真不知道該如何回應斯棠的這句“謝謝”，以至只能盯著那療養院大門無聲地扯了扯嘴角。
“沒事早點回去休息吧，開車註意安全，”斯棠頓頓，又補了句：“晚安。”
“……”雷硯心裏憋屈的厲害，想跟她回一句“晚安”可話到喉嚨口卻怎麽也發不出來音，最後只能狼狽地直接把電話掛斷了。
砰！
雷硯再也克制不住情緒，把手機用力丟到副駕駛，座椅將手機高高彈起隨即啪嗒！摔到了車座前的空地上——然而雷硯卻一點要把它撿起來的意願都沒有。
他目不轉睛地盯著遠處那在黑夜裏越發刺目的“君安療養院”五個字，恨不得自己能變成個鳥直接飛進去。良久，才心不甘情不願地啟動車子掉頭往家走。
還有最後一個路口就到家了，又是紅燈，雷硯隨著車流緩緩將車停下，目光第N次瞥向孤零零反趴在副駕駛前的手機，期待著那個沒心肝的女人能再給他打過來一個電話……哪怕是短信也行。
然而真的是安靜了整整一路——至少他始終沒聽到自己想要聽到的鈴聲響。
十分鐘後，雷硯將車子平穩停在禦臨金臺的地下停車場。
下了車他繞到副駕駛面無表情地撿起手機，關門、鎖車，一邊劃開手機看消息一邊按下電梯，但緊接著他擡腳進電梯的步子一頓。
手機屏幕上是十五分鐘前相識的好友給他發過來的微信消息：
【你上次發我的葬禮視頻截圖托我找的那個阿姨我找到了，名字是葛香梅，今年64歲整，戶籍關聯上有個兒子，今年42歲，未婚，以前當兵的，不過十幾年前退役了，現工作不詳，葛香梅現住址是：xx省xx市雲嶺區雲傖鎮葛家村七十二街7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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